“和稀泥”式调解为何不可取？

看到“两高”发布的典型案例，特别是那个关于拖车费的案子，让我不禁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强调要避免“和稀泥”式的调解？这其实是个挺值得深聊的话题。在很多人印象里，调解不就是“各打五十大板”，让双方都退一步，事情平息了就行吗？但现实告诉我们，这种模糊是非、只求表面和解的做法，往往后患无穷。

就拿新闻里的拖车费纠纷来说，如果当时法院或调解机构只是“和稀泥”——比如劝付某“算了，300块也不多”，或者让救援公司“象征性退一点”，事情会怎样？付某可能憋着一肚子气离开，而那个救援公司大概率会继续我行我素，毕竟它没受到任何实质性的规范和惩罚。结果呢？当地在三年多时间里，同类投诉竟然积累了近300条！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一次不痛不痒的“和稀泥”，实际上是在纵容不合理行为持续发生，最终损害的是更多不特定公众的利益。

“和稀泥”损害的是法治的基石

我觉得，“和稀泥”式调解最致命的问题，是它动摇了规则的确定性。法律和社会规范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给人们的行为划出清晰的边界，告诉大家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一旦调解变成了“差不多就行”，这条边界就模糊了。今天你可以因为“情有可原”而通融，明天他也可以因为“情况特殊”而例外。长此以往，谁还会相信规则？大家遇事可能首先想的不是依法依规，而是找关系、闹情绪，看谁能“闹”出个更好的调解结果。这难道不是一种倒退吗？

反观“两高”案例中倡导的“法治化实质性化解”，它的核心是“回归事实与法律本身”。检方不是简单调解，而是通过抗诉推动公安机关自查自纠，甚至促成了“轻微事故线上快处快赔”这种制度性改进。你看，这不仅解决了一个人的300块钱，更瞄准了背后“事故车辆扣押停放管理乱收费”这个系统性问题。据统计，2019年以来全国检察机关实质性化解了6.5万余件行政争议，其中争议十年以上的就有3400余件——这些陈年旧案能解决，靠的绝不是“和稀泥”，恰恰是厘清是非、依法处置的坚定态度。

“息事宁人”有时是最大的不公

我们得承认，追求“和谐稳定”没有错，但绝不能以牺牲公平正义为代价。有些调解者喜欢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话对个人修养是金玉良言，但作为解决公共纠纷的原则，就可能出问题。尤其是在一方明显强势、一方明显弱势的情况下，“和稀泥”的结果往往是弱者吃亏。它用表面的“平静”掩盖了实际的不公，让违规者没有付出应有代价，这实际上是在鼓励“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甚至“谁横谁有理”的歪风。

说到底，拒绝“和稀泥”，是为了追求更持久、更真实的和谐。就像治病，你得找到病灶根除它，而不是仅仅吃止痛药把症状压下去。建立“3+N”工作机制、发布典型案例，这些做法都是在给全社会传递清晰的信号：解决问题，请回到法律和事实的轨道上来。这或许比单纯调解一起案子要费劲得多，但它修复的是公众对制度的信任，这种信任，才是社会长期稳定的真正“压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