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末至2025年初,中东政治版图上几乎同时上演了三场关键大选,分别发生在伊拉克、伊朗和土耳其。这种选举周期的“共振”颇为罕见,它们不仅是各自国内政治的晴雨表,更折射出地区权力结构、治理模式以及民众诉求的深层演变。将这三场选举放在同一观察镜下,看到的并非简单的民主进程,而是三种截然不同的政治体制如何应对相似的时代压力。
选举的“合法性”来源差异
表面上看,三国都通过投票箱决定权力分配,但选举的权威根基大相径庭。伊拉克的选举,其根本合法性来源于2005年在美国主导下诞生的战后宪法,核心目标是平衡什叶派、逊尼派和库尔德人三大群体的利益,选举结果需经联邦最高法院背书,如近期对苏达尼联盟获胜结果的核准。说白了,这是一种“共识型民主”,投票是为了分配权力蛋糕,防止国家再次分裂。
伊朗的选举则运行在“伊斯兰共和”的独特框架下。所有候选人必须经过宪法监护委员会的严格筛选,以确保其对“法基赫监护”(最高领袖领导)体制的绝对忠诚。2025年初的议会选举,本质上是体制内不同保守派系——比如强硬派与务实派——关于如何执行最高领袖意志的路线竞争,而非根本道路的选择。选举的合法性,最终由宗教权威赋予。
土耳其的情况又不一样。其选举的合法性直接来源于凯末尔主义留下的世俗共和国宪法,以及近年来埃尔多安推动的总统制改革。2024年的地方选举,尤其是主要城市市长之争,被普遍视为对埃尔多安及其正义与发展党过去十年治国绩效的一次全民公投。这里的选举,更接近于西方定义的、以政党轮替为潜在目标的竞争性民主,尽管竞争环境已被严重极化。
民众投票时,到底在投什么?
选民的动机最能暴露政治的本质。在伊拉克,普通选民走进投票站,手里捏着的往往是一张“族群认同票”或“恩庇网络票”。部落领袖、宗教人物的号召力,常常超越具体的政策纲领。大家心照不宣:选某某,是因为他能为我们社区带来项目、工作和保护。政治,在这里是一种高度人格化和地方化的资源博弈。
伊朗选民面临的选项有限,但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态度。经济制裁下的民生困顿,让许多人在投票时带着强烈的实用主义色彩:谁能稍微改善一下汽油配额和物价?或者,干脆用极低的投票率表达无声的抗议。2025年的议会选举,投票率本身就是各方解读和争夺的焦点,它比谁获胜更能反映社会的温度。
土耳其的选民则是在两个几乎不可调和的“土耳其愿景”之间做选择。支持执政党,是选择强调经济增长、宗教保守主义和强势外交的“新土耳其”;支持主要反对党共和人民党,则是选择回归世俗主义、西化路线和更温和的地区政策。伊斯坦布尔、安卡拉这些大城市的选票,尤其具有风向标意义,它们衡量的是都市精英与宗教保守派草根之间的拉锯。
选举结果如何塑造地区格局?
这三场选举的结果,涟漪正扩散至整个中东。伊拉克苏达尼政府的巩固,意味着一个相对亲伊朗但寻求平衡的政权将继续掌控巴格达,这对于美国在该地区的战略收缩和伊朗影响力的维系都至关重要。一个稳定的伊拉克,是地区稳定的压舱石,但“稳定”本身也依赖于内部脆弱的教派分权协议。
伊朗议会选举后,无论哪个派系占据上风,其对外政策的鹰派基调预计不会发生根本逆转。但内政重点的微妙调整——是更侧重抵抗经济,还是稍稍顾及民生——会直接影响其在也门、叙利亚等地的代理人策略的投入程度。德黑兰的投票箱,间接影响着从加沙到红海的紧张局势。
土耳其地方选举中反对党在关键城市的胜利,虽未动摇埃尔多安的中央权力,但无疑给他的执政敲响了警钟。这可能导致安卡拉在外交上采取更灵活或更进取的姿态,以转移国内矛盾或凝聚民族主义共识。土耳其作为地区“摇摆大国”的角色,其内政的每一次波动,都会牵动从东地中海到高加索的神经。
这三场近乎同步的选举,像三面镜子,映照出中东政治的三个面向:伊拉克的“分权求生”、伊朗的“监护下的选择”、土耳其的“极化对决”。它们共同讲述了一个故事:在这个多灾多难又至关重要的区域,民主的形式被本地化了,选举不再是简单的政权更迭工具,而成了权力重组、社会情绪宣泄和地缘立场校准的复杂仪式。看懂这些仪式背后的逻辑,或许比仅仅数票数更有意义。
伊拉克选举真是族群政治活教材,选来选去还是那几大家族在分蛋糕。
伊朗选举就是个过场,候选人都是上面筛好的,投不投有啥区别?🤔
土耳其好歹真能选掉市长,虽然埃苏丹大权在握,也算有点竞争了。
分析得挺透,不过感觉伊拉克那段把老百姓说得太被动,很多人投票也是想改变的。
所以这三个国家,哪个算真民主?还是都算特色民主?
吃瓜群众表示,中东这摊子水太深,选举也就是换个方式打架。
土耳其反对党拿下大城市,会不会逼埃尔多安对外更强硬来转移矛盾?
伊朗老百姓最惨,投谁日子都不好过,干脆不投了。
苏丹尼政府亲伊朗但又要平衡,走钢丝啊,美国撤了这平衡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