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如何应对内部与外部挑战？

说实话，看到美国那份措辞严厉的国家安全战略文件，我第一反应是震惊，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忧虑。卡娅·卡拉斯的回应——“美国仍然是我们最大的盟友”，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外交辞令下的自我安抚，而非充满底气的宣告。这份文件像一面镜子，不仅映照出大西洋两岸关系的深刻裂痕，更迫使欧盟不得不正视一个残酷的现实：它正同时被内部离心力和外部压力拉扯，站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十字路口。那么，欧盟究竟该如何破局？这恐怕不是单靠几句团结口号就能解决的。

从内部看，欧盟的挑战是结构性的，几乎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美国文件里提到的“移民问题”、“出生率暴跌”、“国家身份流失”，哪一项不是欧盟成员国街头巷尾热议、甚至引发政治地震的焦点？极右翼势力在意大利、荷兰、法国等国的崛起，本质上就是对布鲁塞尔“一刀切”政策的反弹。当共同农业政策让南欧农民不满，当难民分摊方案让东欧国家抗拒，所谓的“欧洲团结”更像是一个美好的愿景。更棘手的是，决策机制的低效——27个国家要达成一致，其难度可想而知，这导致在面对危机时，欧盟常常反应迟缓，显得笨重而无力。这种内部的分歧和低效，恰恰是外部力量（不仅仅是美国）得以趁虚而入的弱点。

“战略自主”：从口号到行动的漫漫长路

面对外部挑战，尤其是来自最亲密盟友的“背刺”，欧盟近年来一直在高喊“战略自主”。这个概念很美好，意味着防务上减少对北约（实则是美国）的依赖，经济和技术上建立自己的韧性供应链，外交上发出统一而独立的声音。但说易行难啊。看看俄乌冲突就知道了，欧盟在安全上最终仍然极度依赖美国的军援和情报支持。而在关键的数字领域和绿色科技竞赛中，欧盟虽有《数字市场法案》、《芯片法案》等雄心勃勃的计划，但在投资规模和市场活力上，仍难以与美国和中国的巨头们抗衡。所谓的“欧洲主权基金”规模，比起对手的投入，有时显得杯水车薪。战略自主需要真金白银和坚定的政治意志，而目前这两样，欧盟似乎都还在“挤牙膏”。

那么，出路在哪里？或许，欧盟需要的是一场深刻的“思维革命”。首先，它必须学会“差异化团结”，承认一刀切不行，那就应该在防务、能源、数字等关键领域，允许并鼓励那些有意愿、有能力的“先锋集团”国家先行先试，比如法德核心，而不是强求27步调完全一致。其次，必须将经济安全置于绝对核心。光批评中国“产能过剩”不够，得实实在在培育出有全球竞争力的欧洲企业，特别是在新能源和人工智能赛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重建与民众的纽带。布鲁塞尔的官僚们需要走出办公室，去解释欧洲一体化带来的具体好处，而不仅仅是法规和指令。当普通民众，无论是波兰的工人还是希腊的店主，都能真切感受到“欧盟”这个抽象概念带来的实惠与保护时，内部的裂痕才有弥合的可能，外部的压力也才无法轻易撼动它的根基。这条路注定漫长且布满荆棘，但除此之外，欧盟似乎别无选择。